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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林阙

我是谁不重要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。

我家公子是吏部尚书之子，名为秦子阙。说起我家公子，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，喝酒、赌博、斗蛐蛐儿，偶尔还逛逛青楼，这就是外界的普遍看法。听说大家还为我家大人感到不幸——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。

我的少爷哟，您可长点心吧，瞧瞧大家都怎么说你的——你们以为我会这样劝少爷吗？笑话，劝有用的话，大人的头痛也就不会频发了。

少爷大概真的是纨绔子弟吧。我见过许多拥有好差事的别家公子，他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与公子并无异同，可是他们就是“贤能之士”，就是“青年才俊”。公子比他们差在哪里？

我从小跟着少爷，当他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看着他，我看着他长成少年。

少爷打小就聪明。

少爷不爱念书，但是记忆力很好，肯用心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书是他背不下来的。这项与生俱来的才能让少爷对着教书先生总能顺利蒙混过关。

我记得那是一个雨天，大人带着教书先生气势汹汹地把少爷拦在了房前，我站在少爷的背后，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。我不得不说我早有预料。

“秦子阙，有你这么对俱先生的吗，你今天不给我赔礼道歉，你就别想踏出这个门！”

当时少爷十二岁。他眨了眨眼睛，从容地对着夫子行礼，我们都愣了愣，包括那个一向吹毛求疵的俱先生——那时我才知道，少爷不是学不好礼仪，只是不愿学。

我才想起来，其实在更小的时候，准确地说，五岁以前，少爷就是大人的骄傲，乖巧得不像话，逢年过节，有客来访，领着公子的大人，总是笑得合不拢嘴地把来客对少爷的夸赞悉数尽收。

“我是不会道歉的。”

那个抿着唇绷着脸的小孩子与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重叠在一起，我想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少年身上的朝气。

我看得出来大人很生气，但还是忍住了，毕竟还有外人在。

这时那个俱先生如梦初醒般地摆了摆手，勉强笑了笑，那个深色的嘴唇实在可怕，我突然佩服起了少爷，在此之前少爷与俱先生可谓朝夕相处。同时我也猜测，该不会是因为俱先生容貌太过，太过奇异，少爷才把他的书都烧了？

“书既已烧了，道歉也于事无补。师生缘分既了，临去之前，我便考考你，如何？”

少爷似乎想说什么，大人一个瞪眼，只好悻悻住口。其实我也不知道少爷对俱先生如此讨厌恶的原因。

他们走进房里，俱先生随手拿起一本书，我忘记是什么，反正是少爷房内难得出现的正经书籍。

俱先生翻了翻书，就着这本书考少爷。

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少爷对答如流。

俱先生哑口无言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
我对俱先生的厌恶反而随着他的离开而开始，并且逐步加深。